第08:绿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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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09月14日 星期三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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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分钱的幸福时光
  □张余仁

  每年夏天,吃冰淇淋或喝冷饮降暑的时候,都会让我想起一件儿时趣事,写来与读者分享。那是在文革期间,我所在的扬州老家的乡村小学改制为“半耕半读”,即半天上学,半天回家或到所在的生产队干些割草、撒肥、拾麦穗等杂活。某年暑假,父亲把我带到上海,住在北京西路450号的阿姨家,阿姨家有一个表哥、一个表妹和两个表弟。表哥虽然只年长我一岁,但照顾我的重任却落在了他的肩上。我们在一起吃饭、睡觉、玩耍、找乐,发生了许多趣事,其中最令人难忘的莫过于吃棒冰了。

  那个年代,阿姨在街道工厂,姨夫是修钟表的店长,要养育四个小孩,日子过得十分艰辛,我的到来无疑又给他们这个并不宽裕的家庭雪上加霜。那时的夏天没有空调,每天下午3-4点钟,阿姨总会溜回家私下塞给表哥8分钱,让他买两根盐水棒冰与我分享。因只有咱哥俩能够享受这种特殊待遇,为避人耳目,我们只能悄悄买回,偷偷吃掉。据我所知,棒冰的常见吃法一般有两种,一种是含在口中轻轻抽出,慢吸甜心;另一种是入口不放或干脆咬断,速溶冰心。这期间我和表哥独创了第三种新吃法。

  由于阿姨家住的是沿街石库门,底楼进门是客厅,客厅后面是主卧室,主卧室旁边留一通道去后楼和上楼梯。由于底楼楼层很高,在主卧室上方与二楼之间可搭建一阁楼,在楼梯中间装一移门出入,在客厅上方的临街一侧开窗透气、透光,这就是上海人俗称的“两层阁”。但因阁楼低矮抬不起头,只能坐卧在移门两侧的床上,于是,我们哥俩在枕头上方楼板横梁上下钉,在棒冰手柄上扣线,再吊于钉上,然后平躺,等待悬空中的棒冰自然解冻下滴,找准位置,口接冰糖水,让清凉与甜蜜浸润心田。由于空中的自由落体很有时间规律,我们还可以闭目养神,只需嘴巴在一张一合之间慢慢体验棒冰由口入心的涓涓流淌,让躁动的童心得到片刻的安宁。通常吃一根棒冰耗时五分钟左右,而这种吊滴新吃法约需半小时,这就大大延长了我们的幸福时光,而且是在无比享受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盼,令人难忘。

  其实,人生在世也是如此,一是不论你贫贱高低,但生死一样,追求的是享受人生和感悟人生的幸福过程,我们应当努力去增强并延长自己的幸福感受;二是情谊无价,好兄弟总能同甘共苦,延绵流长。同时,借此短文感激阿姨全家给我一如既往的关爱,让我度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暑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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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分钱的幸福时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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