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朱全弟

　　上海市区东北角，沿黄浦江岸线一带是杨浦的工厂集聚区，门前一条道路叫军工路。它的最初建造成路可以上溯到1918年的军阀卢永祥统治上海时期，为了军务需要，出动士兵千余人在原来的堤岸上修筑道路，就是延续至今的军工路。现在大家叫着叫着，只是很少人追究它的由来和历史了。

　　年轻时，我也不知其意。去年，我们一行朋友到迪拜加高加索三国游，在格鲁吉亚也遇到了军工路，而且非常美，因而念念不忘，“敢遣春温上笔端”，外国军工路也。

　　六月的高加索，也是夏季。爽！我们坐车沿军工大道去姆茨赫塔古城，原来的格鲁吉亚首都。军工大道则是前苏联时期开拓的一条最美公路。

　　这个古城建立于格王朝青铜器时代，处于古代贸易之路的交叉口，并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。古城沿袭了11世纪教堂圆屋顶和十字形平面的建筑风格，是中世纪教会建筑的范例，是格王朝精美艺术和灿烂文化的见证。是耶非？听导游的。可是，1994年她被选为世界文化遗产，这就令人信服毋庸置疑了。

　　生命之柱大教堂是姆茨赫塔的地标，也是这个古城三处世界遗产之一。更稀罕珍奇的是耶稣基督斗篷的埋葬地，完工于十一世纪初，有接近一千年的历史了。古城作为格鲁吉亚的首都，直到5世纪才迁往第比利斯。

　　在俄格友谊塔纪念碑前，那些画还是很美的。广场上，一群中学生带着音响载歌载舞，导游说，这是一块游览休闲的聚集地，拍照片的好去处。无人会说“友谊”，但是不妨使用，格鲁吉亚的人民是坦然的，务实的，爱好和平，一点也不偏激。广场下面的斜坡，走下去有个平台，放了一张藤椅，供人拍照，四周群山连绵，峰峦叠秀。身在异国他乡，美景摄人心魄，感觉更是新鲜有趣。

　　在淅沥淅沥的雨中，我们回到第比利斯去瞻仰季瓦里大教堂，是圣女妮诺第一次竖起“十字架”的地方，也被称为圣妮诺女子修道院。山坡上周遭优美自是不同寻常，更有一则感人肺腑的动情传说奠基在心底。导游妮妮告诉我们，圣女妮诺把基督教带到了格鲁吉亚，使之成为世界上最早接受基督教的国家之一。

　　季瓦里大教堂还是19世纪俄国伟大诗人莱蒙托夫的《童僧》的创作题材。年轻时我读过许多外国诗人的作品，莱蒙托夫自然也看过，如今咀嚼《童僧》中的一行诗：如今唯存一位白发老者/看守者垣颓墙败的庭院——他被人间和地府遗忘。

　　读之凄凉透彻，加上冷雨侵袭，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。值得欣慰的是，这里已经成为旅游景点，无论僧人和游客，都不寂寞和孤苦了。

　　雨越下越大，冷风飕飕地一个劲吹不停，我害怕自己穿得太少会感冒。走着走着，穿来穿去，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，我也对这位圣女充满了崇敬之情：可以改变，但是不能战争。

　　格拉特修道院位于库塔伊西东北约12公里的伊梅列季亚的山丘上，当时主持这一工程的兴建者是大卫四世。他的伟大在于驱逐了塞尔柱突厥军队后，第一次统一了格鲁吉亚东西各王国。有古籍记载，当时这里十分兴盛，被格鲁吉亚称为“耶路撒冷第二”，虽是比喻，但有遗迹可窥当年之貌。不仅建筑群保存良好，镶嵌工艺精湛，壁画精美绝伦，被列入联合国文化遗产名录。

　　最有意思的是，原来进教堂的门，关闭不用了，下面就是埋葬大卫四世的墓地。大饱眼福之后，我仔细回味着大卫四世那句话：我生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，我死后就让千万人踩踏我吧！

　　一个国王难得的忏悔之举，但是，格鲁吉亚人民依然敬重他，为此再建教堂偏门，就是现在的进出口。导游妮妮也说：他只是杀了一些不听话阻碍统一的人。此话有无偏心？国王自己都说了嘛。但是，民意不可违，一门之改，可以作证。这是可信的。

　　我在古城的山坡上，眺望古至今的军工大道，俯瞰近在眼下的库拉河与阿拉格维河在此汇合，呈丁字形而开阔美丽。我们欣赏着两河合流的中间一条明显的色差，它让我想起早年乘船在巴西亚马逊河上，真切地看见亚马逊河的浑黄与另一条内罗格河的蓝色也有的分界线，由此更联想到外滩苏州河与黄浦江水的对比。

　　回到开头，我们的军工路沿着黄浦江，高架已然建好通车，何处能登高，一望江水滔滔向东流的壮观情景。因而遐想，世博会的双子山也能复制粘贴到军工路上来，让人登顶，春来踏青秋时纵目，登顶，是梦也是希望，甚而不遑多让也是可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