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是多么欢乐的季节!
清晨起床,看知了蜕皮,极美。起初“知了仁”的背部裂开一条缝,慢慢地知了的后背拱出来,然后是头,最后整个儿蜕出来,映入眼帘的是比柳树新叶更美的浅绿,透明的翅膀。没多久,身体逐渐变黑。知了蜕皮的时间多在清晨,但位置不一,恰巧能遇见,欣赏到它们美丽的颜色和生命的转型,也可以算是机缘。
清晨还有一件趣事就是看鲫鱼在水面呼吸。鱼是分群的,一大群鱼嘴巴在水面一开一合,不由让人激动,我仿佛听到“波波波”的声音。不时有一条鱼甩尾换个地方,动静就更大些。在宁静的早晨,这是最有活力的一群,但持续时间很短。看的人忍不住,快速拿出鱼竿装上饵,偶尔能钓上一条。一般在水面呼吸的鱼是不吃东西的,可能被钓上的鱼是不小心咬了钩。一条鱼挣扎着被钓上,其他的鱼就被惊跑了。
白天如果无聊,走到小桥上,伸手从小沟——乡人称作“民沟”——里捞起水葫芦,看水葫芦根上小螃蟹用八条腿迅速地跑。每一把水葫芦根上都有。偶尔能看到水蛇。这感觉有“溪头卧剥莲蓬”的味道。
我小时候很少看到小伙伴捉到虾,我弟弟在大河里玩水,说能捉到的都直接吃了。我父亲,少年时期生活在家乡,后来最常回忆起的就是捉虾的事。早晨上学之前,在“沟脚沿”筑几个小坝,围出几个小水坑。放学回家,小水坑里就满是大大的河虾,装回去,美美地一大碗。他这回忆让我神往。
夏天插秧的时节,常常有鱼。稻田里有惊喜的声音。插秧多为女人,女人不善于捉鱼。而且,插秧才是正事。所以一般都是男人抓。台风来时,鱼随着大雨冲出“民沟”,进入“电灌”,进入稻田、玉米地。台风净了,走出门,到处是“泼啦泼啦”的声音。堵住“电灌”的两头,舀去一些水,鱼就抓到了。男孩子极少有不会捞鱼摸蟹的。想起来,“捞”和“摸”,是多么轻而易举!
小时候,流行捉鳝鱼。大人用钩子,在鳝鱼洞里钩出来的,是大黄鳝。我弟弟他们几个小孩子用一种竹编的箩子,傍晚放进他们认为有鳝鱼的地方,早晨取出,收获许多鳝鱼。这些是小的。弟弟小时候的零花钱,基本是捉了鳝鱼换来的。
他从来都没有为钱发愁过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