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耀培是崇明岛东部有点名气的书法能手,年近五十,在我们这批诗书画老头中算是“年轻后生”。在坚持临帖的同时,能渗入自己的元素,所以常被书法爱好同仁们称赞。
我同郭先生第一次见面是在陈家镇一次书画活动中。他对我说,你刚才酒席上的即兴诗我很喜欢,是否愿意让我为你写一首,当时我真有点受宠若惊。他马上用隶书一气呵成后放在地板上,墨迹未干就被人收走了,可见与会人很喜欢他的字。我们一见如故,常在微信里见到他的墨迹。后来在鳌山文学社举办的活动中,几次他将我的诗写成书法作品赠人,双方都觉得相得益彰合作愉快。
前几日,文学社社长黄应义对我说,要写“精细工匠,惠及四邻”八个字的书法条幅,送给为他修缮老宅的匠工以作感谢。我的“蟹爬字”是拿不出去的,只得求外援了。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郭耀培,在去郭先生家之前,我问黄应义,该怎样搞点“小意思”。黄应义说:“由你安排。”我想:光手上门索字是没有礼貌有失面子的。更何况,不久前我曾在报刊上读到一篇文章中称,厚着脸皮一毛不拔到书法家那里索要是一种无耻,是对劳动、知识的不敬重;文章还说,一个人写字到受人喜爱的地步,其过程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我读后深有同感。坐在车里我盘算着:给钱,肯定遭拒绝,或许还生反感;带点食品之类去似乎太落俗,那怎么办?我突然想起了半月前的一桩事。那天中午,黄应义约我和吴永兴等到竖新一家饭店吃中饭,即将散席时,黄应义唤来饭店老板指着我和吴先生说,今天这桌饭菜由他俩买单。我忙拿钱说:“不,我一个人买单。”黄应义笑着说:“谁叫你付钱,你给我马上为饭店写首诗,吴先生的书法很好,由他写出来送给老板。老板你看摆得平吗?”老板马上拿来纸和笔放在我面前。恭敬不如从命,我无可奈何,苦苦搜肠刮肚一阵后写道:“家常饭店叙家常,俚酒乡茶满屋香。三岛名流天下客,堪来一醉遂心肠。”老板看了拍手叫好,连声感谢送我们出门。其实黄应义之前还要我写诗还人情债,一次他到江苏某地饭店吃饭,特别喜欢桌上一只紫砂茶壶,他问老板什么地方买的,老板看出他喜欢,便慷慨地送一只给他,回来后他牵挂着要我写首诗“还债”。
受这两件事启发,我决定为郭先生写首诗,看能不能扯平。我在车上拟就腹稿,二十多分钟后到了郭先生家,我一边喝茶,一边向郭先生说明来意。郭先生马上站到书桌前铺纸握笔,八个大字瞬间淋漓宣纸上。我趁他落款盖章之际说:“找不到报答的方式,唯有写首小诗赠你,但愿能两相扯平。”我边说边在旁边废纸上写道:“瀛东造访索君书,承古传新翰墨殊。石砚磨穿成自趣,堪期稀世满仓储。”郭先生回头一看,开怀大笑说:“痛快,痛快,有赞赏、有知我、有鼓励,可谓知己,谢谢!”他马上写在宣纸上,说总算有人为我陋斋补壁了。我说:“我们算是礼尚往来了,能扯平吗?”他哈哈大笑说:“扯平!扯平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