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有人把我们崇明人比作芦苇,我说是妥当的。
我们崇明岛包括长兴岛、横沙岛的居民,习惯把我们居住的地方叫成沙。一个“沙”字,一旁是“水”,一旁是“少”,“水少沙现也”。水少沙现,沙现苇生。芦苇在我们的沙上,是长得最早最多的植物。开垦的人,是看见芦苇招手才跑过来的。
我们崇明人,都居住在沟河的边边上,就像芦苇生长在宅沟、民沟、横河、大河和长江的边边上。
有了芦苇,有了人们对于芦苇的信任和依赖,我们就有了房子,用芦苇做墙、做顶、做门的房子。我们也就睡在芦苇编的芦笆门上,穿芦花做的鞋子,一个冬天都脚暖身暖。崇明的白扁豆、山药、香芋等等农产品,都攀援在芦苇棚上生长。粽子如果不用芦叶包,就没有独特香味了。芦苇当作柴烧,放灶膛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,塞窑门里把泥土烧成了砖瓦。有了芦苇,就有了生活。芦苇就是一个会得打算着过日子的聪明又精时的崇明人。
冬天里要挖河泥了,河泥深处,芦根雪白,还一节一节长得长。吃一口,哗哗有声,甜得干净又清爽。想不到,一株芦苇的根,从沟坡伸下去,一直要到河底,还如此清白。它就是一个像我们崇明人说的清水和根根固固的人。有人问,可见过弯曲的芦苇?这,大伙儿真的没有见识过。芦苇根根笔直,尽管它们也没少经历大风。芦苇初生,沟边冒出一坡嫩芽,长高时风吹苇动,姿态可人。可是到了收获期,朴素无华,连一朵朵的花也只是一个“芦花霜外白”的景象。芦苇这样根深,这样正直,这样朴实,用来比喻崇明人,也很合适。
那么,我们就说,芦苇就是崇明人,崇明人就是芦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