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张勤

　　以前农家，母鸡孵小鸡是很常见的场景。乡人形容生机勃勃的春天为百鸟开窠，此时家养的母鸡中，间或会有一两只出现异样的躁动：羽毛松散，不思吃食，走路一步三蹲，还咯咯咯地不停叫唤。见此情景，就知道这只母鸡是想要做妈妈了。奶奶会高兴地“成鸡之美”，找来一只大小合适的竹筐或硬板纸盒子，垫入细碎的稻柴、旧棉袄等，做出一个舒适的蛋窠，放进十几枚受精鸡蛋。把蛋窠安置在家人出入较少的小屋里，将母鸡放进去，还要在上面倒扣一只大栲栳（一种藤条编制，装运稻谷等用到的广口农具），栲栳下垫一块砖头，利于空气流通。轻轻地关起小屋门窗，防止猫狗打扰，这样母鸡就可以在安静的环境中专心孵蛋了。

　　孵小鸡是件极其辛苦的事。母鸡不吃不喝，几乎整天整夜蹲在小小的蛋窠里，还要慢慢地用嘴和翅膀将一枚枚蛋翻转过来，使其均匀受热。一天中只有傍晚时分，母鸡才肯出来。奶奶早准备好了谷子、青菜和水，端过来给母鸡好吃好喝。因长时间蹲着，母鸡双脚都蹲麻了，每挪动一步都很吃力。吃过食物，完成排泄后，母鸡就抓紧时间回到窠里继续专心致志地孵小鸡。

　　大约三周过后，鸡仔们就破壳而出啦。母鸡在边上咯咯咯地叫个不停，颇有初为母亲的自豪感。刚出蛋壳的鸡仔羽毛湿漉漉的，走路蹒跚，但它们的适应能力很强，不一会羽毛干了，化作一个个奶黄色毛茸茸的小球球，惹人怜爱。先要饿一饿，待消化系统清爽后，第二天就可以给鸡仔们开食了。奶奶神思好，会筛下些小碎米泡软了，再挑一把脆嫩的青菜心或莴笋叶，用剪刀剪得极细，把这些精细的食物撒在小盘子里，旁边还放一盘清水，鸡仔们在鸡妈妈示范下，“叽叽喳喳”地又啄食又喝水。吃到开心处，还会相互追逐。

　　因为有母鸡的悉心照料和保护，孵出的鸡仔成活率很高，可粗放散养，任其跟着母亲四下里撒欢觅食。母鸡会用尖锐的鸡爪在场地边、竹园里翻找食物，既是给小鸡们找好吃的，也是教觅食的动作本领。翻找出一条小虫或蚯蚓后，母鸡自己是绝不会吃掉的，啄一下又放开，咯咯咯地招呼鸡仔们过来，引导小鸡们争抢。有时场地边一只花猫匍匐着试图靠近鸡仔，母鸡就会警觉地冲在最前面，头颈毛竖起，眼睛很凶，飞扑上去用坚硬的嘴巴啄向不怀好意的花猫。花猫见母鸡急了眼，也只好知趣地逃离了。有时觅食走远了，突遇一阵倾盆而下的雷阵雨，身旁又无遮挡躲避的地方，母鸡就展开自己的翅膀，召唤小鸡们躲进来，风大雨猛，母鸡被淋成了落汤鸡，但躲在鸡妈妈翅膀下的鸡仔却风平浪静，毫毛未湿。

　　小鸡们日渐羽翼丰满，有了自理能力，母鸡孵养小鸡的过程才算大功告成。农家的鸡棚里，一批青壮的散养土鸡开始茁壮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