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:绿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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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02月12日 星期三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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庙小的泥山
  □ 王惠祥

  这几年,喜欢旅游的我到过许多地方,见过、爬过不少有名的山,雄伟的泰山、多姿的黄山、迷人的庐山、神秘的天山、险峻的江郞山、巍峨的峨眉山和终年积雪的玉龙山。还去过日本,在富士山脚下拍照留影;到过韩国,俯瞰汉拿山;乘车穿越东欧时,从车窗里眺望乌拉尔山。但如若有人问,至今给你印象最深、让你最为难忘的是哪座山?我会不假思索地说,那一定是我家乡庙镇小学的泥山!尽管庙小的泥山与那些名山相比简直算不上什么山,它只是一个小土丘。然而,正是这个小土丘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欢乐,它也见证了我和童年玩伴的成长历程!

  真正意义上说,我和泥山的结识开始于一次与同学的打架决斗。那还是我七、八岁上小学的时候,记得一年级报名当天,不知什么缘故,我随着人流坐进了一个高大阴冷的教室里,站在讲台前点名的是满头银发的女老师,名叫李模仪,非常威严。她见我点名时没有应答过,便叫一个殷小平的女孩把我带往别处。我们走出了深黑的门洞,跨过街道,往北拐进了写有“庙镇小学”字样的门楼,再穿过左侧回廊,曲曲折折地来到一个书声琅琅的大教室。

  “陈老师,李老师说这个同学名字不在她班上,叫我领到你这里来。”殷小平对着正在上课的陈老师说。

  “知道了,你回去吧。”扎着粗短发辫的陈老师问了我的名字后指了指门旁的一个座位,继续上她的课。

  没事的我先是把教室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,只见满屋子都是人,由里往外密密地摆放着几十张课桌椅,里边几排的人正在埋头写字,外面几排的则跟着老师在读书。实在没趣的我,也有一句没一句地随口跟读。记得那篇课文的题目叫《毛主席穿上绿军装》。几遍之后,老师问谁能读一下,见没人反应,我便自说自话地读了起来,还得到老师的表扬呢!

  因为这一举动,我被陈老师记住了,后来我当班干部大概也缘于此吧!也正是这一举动,我惹恼了几个二年级的男同学。

  陈老师名叫陈亚荣,是我小学一、二年级时的班主任,她任教的班级叫复式班。复式班是那个年代的特殊产物,就是两个年级的学生混搭在一个教室里上课。上半堂课,一个年级的学生做数学题,另一个年级的学生则上语文课;下半堂课互相对换。这是由于当时孩子多老师少的缘故。那天是二年级上语文课,你想一个刚进门的一年级学生,居然抢了人家的风头,读了他们的课文,那多没面子呀!数周后的一个课间,几个二年级男生盯上了我,其中一个还和我动起了手,打起了架,没曾想到我居然赢了。

  意外的获胜,却使我跟这帮人结下了仇。

  一天中饭后我刚进教室,一个钱姓的二年级男孩板着脸说要和我到泥山上去决斗。虽说我心里有些害怕,但为了顾及面子,还是硬着头皮与他推搡着一起走出教室,穿过光滑水门汀地面的礼堂,跨过中午桥(桥名),爬上那座早已闻名的泥山。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近距离接触泥山!

  刚到山顶,钱姓同学就和我干起来了,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。由于年小力衰,加上技不如人,我到底败下阵来了。好在惺惺相惜,因为这一架,钱同学居然跟我成了哥们。原来他是班上公认的大王,我于是便成了这个班的二王了。更让人高兴的是,从此后我便喜欢上了那座泥山。

  庙小泥山位于校园内的中西部,面积并不大,方圆约几千平方米,二、三层楼房高,山上长满了许多叫不上名的树,密密麻麻,犹如电影《智取威虎山》里的东北大森林,下雪的季节里白茫茫一片,尤为壮观、气派。从山上俯瞰四周,全校风貌一览无余,南侧山脚下是一排砖木结构的厕所,西边濒临的是一条弯曲的护校河,东面是老师的办公大楼,北侧一排是学生上课的教室。在许多高大的树木中间,一棵样子挺奇怪的矮树像弃子一般独自爬伏在南山角,树身光秃,枝杆虬缠,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昂首嘶鸣,十分吓人。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老头子树。据说它的树龄已达百年,树洞里藏有一条大白蛇,时常扮作白老头子模样专门出来抓不听话的小孩。遇有上课调皮的学生,有老师也常用白老头子树的故事来吓唬他们。

  至于泥山的来历那更是众说纷纭,老一辈的人讲那里原先是用来埋死人骨头的,久而久之便堆成了山。也许那里聚集着太多的精灵,土地肥沃,所以才有奇怪的白老头子树,才有这么多高耸入云、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!

  每天中午时分泥山最为热闹,吃饱肚子的男孩三五成群,做着猫抓老鼠、斗鸡或吃滚子的游戏,冲冲杀杀,喊声震天;间或也有泼辣的女孩在山顶的平台上跳着皮筋、踢着毽子。这时的泥山是孩子们的天下,人声鼎沸,好不热闹!我当然是泥山上的常客,上下奔波的人群中总有我的身影,好几次山上的大树把我撞得鼻青脸肿。虽然为此遭到过母亲的呵斥,但我还是那样的钟情泥山,稍有空就往那里钻,上下打滚,直玩得筋疲力尽、满头大汗为止。每逢星期天不上课的日子,我做完作业后便带上母亲做饭时用的围兜,从家里一溜烟来到庙小蹿上泥山。这时的山上一片幽静,除了高大树木外没有一个人,我便独自享受这方天地了!于是赶紧把围兜拿出来披在肩上、然后把绳子系在脖子上,手提树枝,学着杨子荣的样子上山打虎,穿梭于密密树林间,遇有阻挡的枝条树叶,把它当作座山雕手下的土匪,举“枪”便打,百发百中,潇洒神气。这一幕至今想来还是那样的自鸣得意和陶醉,当然也感觉十分地可笑与滑稽!

  啊,说不尽的庙小泥山,它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太多的趣味和美好记忆!

  弹指挥手间,转眼几十年过去了,当年学生娃的我,现在虽说也已头发花白,但却依旧精神矍铄、腿脚灵敏、伸手矫健,这应该归功于幼年时我在泥山上练就的童子功吧!

  人是昨非,如今的庙镇小学随着庙镇街的变迁旧貌换了新颜,幼时的校舍难觅踪影,树木繁茂的泥山更是早已被夷为平地了。

  嗨,可惜了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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