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:绿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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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06月13日 星期三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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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城记游
  □ 金谷

  青城山位于成都之西、都江堰(旧名灌县)之南,山势东倾,四时苍翠,远远看去,好似一座青色城郭,因以得名。山上峰峦灵秀,古木参天,景绝清幽。相传轩辕黄帝遍历五岳,封青城山为“五岳丈人”,因此又名丈人山。东汉末年,道教创始人张道陵(即张天师)来到山中设坛传教,称为“天师道”。晋唐以来,道教在青城山的发展较大,绀宫琳宇遍布山林,成为我国道教的发祥地之一,为道家十大洞天之第五大洞宝仙九室之天。“灵仙之宅,祥异甚多,有瑶林琼树、金沙玉田、甘露芝草、天池醴泉之异焉”,向有“峨眉天下秀,青城天下幽”之美誉。

  我从灌县出发时还是阳光灿烂,天气晴好,不料一进山,便阴云四合,下起断断续续的毛毛雨来了。山间小路蜿蜒而上,一直伸向云烟雨雾的深处,赭红色的石板路被细雨润得湿漉漉的,洁净无尘,两旁丛生的野草,郁郁葱葱地簇拥着赭红的石级,色彩很艳丽。濛濛的细雨时疏时密,总是下个不停。游山遇雨,自是扫兴,但也别有一番情趣,那缥缈的景象,也别具一番风韵。

  “青城天下幽”,这一个“幽”字真算道出了这名山的特色。但见满坡满谷的树木,挂着亮晶晶的雨珠儿,青翠欲滴,浓荫深处偶然传出一两声鸟儿的鸣啭,越发衬出这山林的恬淡静穆;路边的山泉,叮叮咚咚,像是有一双神秘的纤纤玉手,轻抚着一张古老的瑶琴,不经意地弹着一些断续的、不相连贯的乐段,却又非常适合此时此地游人的心境,使你感到一种宁静的慰藉,心头有一种忘却了一切烦恼后的空灵……远望雨雾中的群山,峰峦竞秀,若有若无,忽隐忽现;殿宇梵宫,掩映于万绿丛中,偶尔传来一声钟磬之音……

  我边看边走,走走停停,到半山腰的天师洞已近傍晚。

  天师洞是一所道观,三面环山,面临深涧,始建于隋代,名延庆观,唐以后称常道观。因观中岩洞内有石刻张天师法像,所以又称天师洞。现在的殿宇,多数是清代重建,结构宏伟,雕塑精工,彩绘辉煌。走进山门,崇楼峻阁、古树奇花、木雕石刻,令人目不暇接。

  天师洞主殿为三皇殿,供奉伏羲、神农、轩辕石刻造像,雕制精致,栩栩如生,为唐代开元十一年之物。殿前一棵古银杏,巨干凌空,绿叶婆娑,相传为张天师亲手所植,已有近二千年历史。殿后有双杆并立的唐代古岐棕、宋代九棵松、明代仙人松、清代公孙桔等古树奇木,各具丰姿,引人入胜。殿左侧密林之中有张天师当年伏魔留下的遗迹“三岛石”,石下有深窟,扶岩而下,只觉天光一线,凉气袭人。石后海棠溪潺潺流淌,泉流铮铮,如珮玉鸣琴,清响悦耳。我站在洗心池旁的听寒亭上,凝望常道观朱檐翘角,碧瓦飞嵌,有似一幅精美的工笔画,吟诵“泉落寒岩响,萝依古木垂”的诗句,恍似置身画图中。

  一夜风雨。次日早晨起来,天晴了,我从天师洞上行,穿越访宁桥来到筑于削壁之下的祖师殿。祖师殿创建于唐代,面对白云溪,背靠轩辕峰,青瓦木壁,素阁洁廊,显得小巧玲珑,极为清幽雅静。唐睿宗女儿玉真公主曾经在此修道。抗日战争时,冯玉祥先生曾寓居此处,在听到日寇投降的消息时,喜不自胜,于殿侧建“闻胜亭”以纪念,瞻视遗迹,顿起肃然敬佩之情。

  从祖师殿出来,经过古仙人宁封栖息的朝阳洞、壮观亭等胜迹,一路上行行息息,但见巨壑间丹壁崚嶒,不时传来长啸声,好像有人在空谷中歌吟,我知道这是瀑布与流泉的音响。一路看山,三十六峰次第显露出来,云蒸霞蔚,黛色如螺。而云巾雾纱,也好像在我的襟袖间飘逸。走了约两个小时,翠微烟霭间,露出一角黄墙,连着石砌的山门,石砌的拱洞,石砌的栏杆,衬托着木结构的殿宇楼阁,古意盎然。原来已到了青城之巅老霄顶的上清宫了。未入山门,便见西侧石壁上有黄云鹄题刻的“天下第五名山”“青城第一峰”的摩崖大字,笔力苍劲得很。上清宫始建于晋代,前蜀主王衍重建,现存殿宇为清代建筑。宫内有蜀王妃开凿的鸳鸯井,一方一圆,泉流暗通;有仙女麻姑浴丹的麻姑池,池水清澈,不枯不溢。我来到老霄顶最高处的呼应亭上,仰天长啸,四山回应。纵目四望,眼底群峦,尽伏槛下,岷江如练,横陈天际,平畴庐舍,星罗棋布。正在出神间,忽云涛波涌,一刹时淹没千峰万壑,只露出点点峰尖,有似海中舟帆,飘忽摇曳,景色极为壮观。

  青城山并不高,海拔一千六百米。我想它之所以能在祖国的名山中占有一个地位,是因为有它自己的独特的风格呵,这独特的风格,就是它的幽深秀丽与宁静恬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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