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:绿岛
上一版3   4下一版  
 
标题导航
2021年05月26日 星期三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3 上一篇   下一篇 4  
放大 缩小 默认   
崇明的五月

  □ 汤朔梅

  崇明,今年的五月有些特别——那是第十届中国花博会开幕的日子。友人说,一定要去崇明,不仅因为是花博会,还在于,它是上海这座大城市的一片净土。你还能在哪看到迁徙的候鸟,明灭的萤火虫?看到梦幻的星河,暖暖的炊烟?

  那反问把思绪牵得很远。我似乎嗅到缕缕的馨香。那是什么香味呢?不怎么撩人,却是那样的沁幽。有植物的清芬,有花蕊的荷尔蒙。绵长而执着,直抵肺腑。

  其实,崇明对于曾经的我是隔膜的。当年大学的同学,回老家崇明,起码得两天。掐头掐尾,一天半的时间在路上。因为这,我之前没去过崇明岛,只是在地图上搜寻:长江入海口似张开的嘴,崇明岛像是舌苔,欲说还休。多少年啦!而踏上它的土地是在隧桥贯通后。

  父亲年轻时在崇明待过一阵,回来后再没去过。他很怀念同吃同住的东家。每次回家,都是那位大哥赶着牛车把父亲送到码头的。父亲回来总会带回饭痂似的面饼。那饼型似锅底而薄,大概是用玉米、高粱糊烙的,上口松脆。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,但又说不出是啥口感。面饼是东家给的。

  那次陪父亲回崇明,也在五月。父亲说,那大哥叫范在田。“范在田”这名字好。“范”与“饭”谐音,饭是从田里来的。正合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意思。到了。当年的房子还在。门开着,没人。一后生带我们到村里棋牌室。见了范在田老人。俩人先是一愣,真所谓“问姓惊初见,称名忆旧容”。等确认近五十年前的对方时,俩人紧紧抱在一起。

  到了他家,我们坐在条凳上,大娘忙着倒茶水。四壁挂着犁、耙、网兜,旮旯里是田刀、铁锹之类,还有一捆捆的干芦苇整齐地隑在那里。泥地上有些苔痕。看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台,我就想起了那面饼。

  趁他们班荆道故,我出门闲逛。崇明岛的空气特别清新,所以植物的叶脉纹理格外清晰,毫不含糊。空气中弥漫着五月特有的气息,里面混杂着花香、草味还有水土的芬芳,似乎隐隐觉得是那面饼的粮食香。再细细咀嚼,觉得不全是。

  那是我第一次上崇明岛,来去匆匆,但我喜欢上了它。

  又隔了好几年,参加作协采风再来崇明。也是五月天。清晨,驱车沿陈海公路一直向西。路面宽,车少,摁巡航按钮,车匀速前行。风裹挟着绿意拂面而来。车头犁开绿浪,规整的林带,杂树生花,红白蓝紫,莫可名状。林带的空隙处,路河的交叉口,闪过脉脉水田和白墙的农舍。这样的节奏感,使约七十公里的车程,一点不觉漫长。

  我们走进长兴岛造船基地,那里有宽阔的码头,高大现代化的厂房,还有一系列战舰;我们参观青草沙供水库区,碧水盈盈,称得上烟波浩淼;我们流连在东滩湿地,大概已过了候鸟迁徙的季节,但远处依然有沙禽海鸟掠过,啾啾声涳濛。青嫩的芦叶能包粽子了,芦苇下面,退潮的细流淙淙。螃蜞、弹涂鱼正活泛着觅食。路口的树荫下,三五老人操着本地话,卖蚕豆、土豆等,闲适地打发时光。崇明少高楼大厦、厂房,多的是无边的绿色和坦荡的滩涂。这就是它成为大都市边上一片净土的最好注脚。

  夕阳落到杉树林时,我们住进了长江边的一个度假村。一条波阔流深的内河横亘东西,余晖给树影涂上黄昏的色彩。我们散漫着坐在河边,聊一天的见闻。几只白天鹅在近处游冶,江心有一对小鸊鷈或踩水扑棱,或潜泳出水做观望状。隔岸茂密的树林,开着粉白的花。既不热烈,也不矜持。微风送来幽幽暗香。那是我熟悉而又不能名状的味道,是青草?是杂花?是当年吃过的面饼?

  问一旁的本籍作家跃鸣兄,他告诉说是槐花香。

  噢,是槐花!那陈海公路两旁间杂的也该是槐树了。槐树我家乡也有,叶似卵形却密匝;花呈葡萄串而粉白,蜜蜂采槐花酿成的蜜称“槐花蜜”,乃蜜中上品;而其叶汁虽然有浓烈的草腥味,可籽粒晒干后可泡茶,清火解毒;它的树干硬而坚韧,可以刻图章,更合适做扁担。可多半是散落在荒滩野郊,如此大片密栽,实属少见。

  我张开肺叶深呼吸,让带着槐花香的氧气分子,沁入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。那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,馥郁却不张扬,实在而不浮躁。那是窝心的炊烟的味道,那是勤劳的汗水散发出的咸涩,蕴含着这片土地的善良与厚朴。

3 上一篇   下一篇 4  
放大 缩小 默认   
   第01版:一版要闻
   第02版:要闻
   第03版:综合
   第04版:专版
   第05版:生活
   第06版:公告
   第07版:法治
   第08版:绿岛
立夏麦蚕香
天竹
听爷爷讲抗日故事
崇明的五月
风景
崇明报绿岛08崇明的五月 2021-05-26 2 2021年05月26日 星期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