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在斜斜密密的细雨里
我们的穿行就像一把把梭子
寻访的小路踩踏在脚下
一会儿是一根经线
一会儿是一根纬线
在乡村空间的某个交接点
我们终于找到了你——
何永娣
一个喜欢收藏崇明土布的女人
一个有点文化意识和文化气质的
女人
二
哦,两间屋子、楼上楼下
或挂或躺、或长或短
全是秀气十足的土布
那经线和纬线织就的色彩
多像春天里的七彩阳光
令人目眩又闻到了花香
这浸染着人间烟火和历史烟云
揉进丝丝情怀的土布
扑面而来的尽是母亲的气息
一个不懈劳作的背影
三
十四岁一个花季的年龄
织娘虔诚地坐上了冰冷的板凳
开始皈依布机
在阵阵刺耳声中诵读自己的《心经》
她喜欢把爱和梦想
深深地织进每寸布匹
用好看的纹理和花样
表达她细腻含蓄的心思
经年累月,织娘的头发侵入了生活的风霜
当年那双稚嫩光滑的手已经粗糙不堪
寒夜里微弱摇曳的烛火下
她有时会仰起身子打个长长的哈欠
然后双手合十在祈求着什么
她深知做女人不易
在命运的经纬线上
女人是一把沉浮不定的梭子
也是熬尽心血、不停吐丝的蚕
四
她小心翼翼扶起烛火一样的心
在岁月流转的光和影里
不断燃烧自己
把珍贵而美好的青春色彩
一缕缕织进了布匹
每条纹路都留有她吐气如兰的芳香
和劳累时发出的声声叹息
土布是浓缩的日月
是织娘生命的一部史记
是她渐行渐远背影投射下的片片生命霞彩
啊,崇明土布
人们对你有多少个赞美声
时间老人就会有多少个叹息声